青爷
刘婆婆告诉我所有人都会做梦,但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掌握托梦术。
因为托梦是通灵师运用法术联通阴阳两界的魂魄,准时在梦中相会,对一般的通灵师来说实在是难。
这类法术损心耗神,若不是遇到关乎人命的事,一般通灵师都不会答应施展法术。
但是几天前,刘婆婆却为一个无关紧要的小事破了例,这事既不涉及人命,也不涉及冤魂,所以我很不理解她的做法。
起因是这样的,村里的王寡妇来找刘婆婆帮忙,她说她最近一个月总是梦见一个小女孩哭着叫她妈妈,哭得撕心裂肺,听得王寡妇整夜整夜地睡不着。
“刘大仙,您说我根本没生过闺女,为什么会做这个梦?”王寡妇愁眉苦脸地跪在蒲团上,脸色蜡黄,双眼萎靡,一看就是没睡好。
“那娃儿在梦里说了什么?”刘婆婆闭着眼坐在一侧,右手正根据王寡妇的八字盘算着她的运势。
王寡妇努力地回忆着,却讲述得断断续续,应该是忘了大半:“她说她很冷,没有吃的……她还说想我。”
刘婆婆边听边算,突然算着算着停了下来,捏着手指不动了,吓得王寡妇也不敢再说话。
过了好大一会,刘婆婆才开始继续问话:“你生过几个娃儿?”
“一个,就生一个男娃,但是没满月就夭折了。”王寡妇急着回答,她八年前生了一个男娃。
因为早产娃儿身体虚弱,又喂不进奶,最后不足一个月就夭折了,被她男人送到了后山上。
青爷
我知道,村子有个后山,上面有个坟岗,但是没有坟墓。
只有村里早夭娃儿的尸骨,这是从古上流传下来的规矩,小娃儿夭折后不能入土,所以王寡妇她男人只是把娃儿扔到山上就离开了。
“是不是娃儿没死呢?”我提出疑问,想找个合理的解释。
王寡妇肯定地告诉我:“他把娃儿从我怀里抱走时,娃身子已经冷了。”
我又思索着,再次问她:“是不是你男人没把娃儿送到后山?”
这次王寡妇没那么肯定了,因为她男人前几年在砖窑干活被砖坯子压倒砸死了,王寡妇一个人生活到现在,也没有改嫁。
她男人早就死了,这个问题也注定没有答案了。
“即便娃儿的肉身没被送到后山,在梦里出现的也该是男娃,这女娃儿是有些蹊跷。”刘婆婆还在算着,面色有些凝重。
我觉得这事并没有那么严重,因为我也经常做些乱七八糟的梦,不过都是不足说道的乱梦罢了,王寡妇怎么当真了?还特意求刘婆婆解梦,实在是可笑。
我打断王寡妇的回答:“一个梦而已,你睡前喝碗安神汤就好了,去医生那里开副药吧。”
见我不信还要撵她走,王寡妇着急了,她扯着刘婆婆的衣襟求救:“刘仙人,求您救救我吧,再这样下去我就要疯了。”
我觉得就是她小题大做,刘婆婆睁开眼制止了我,说着我从未听过的话:“知梦者,观照心灵;不知梦者,一无所害。”
我不解其意,听刘婆婆继续解释着。
青爷
原来,睡觉的时候人的灵魂会脱离躯壳,穿越时空。而做的梦就是我们的灵魂在异界空间里,所遇到的真实经历。
所以,很多人都会梦到已故的亲人或朋友,梦到他们在阴界的生活,甚至能在梦中与他们交流。这就表示已故的人在托梦。
可是,王寡妇生的是儿子,为什么会有女娃给她托梦呢?
刘婆婆没有解释,只是说要去村里的后山看看,说完就起身出门直奔阴气最重的后山,王寡妇擦干泪也跟着去了,我赶紧收拾通灵时常用的物件也快步跟上。
大白天的后山也是阴森森的,荒草无一棵,光秃秃的山上只有一具具白骨,还未靠近我就能感觉到空中飘散着各种奶腥气的幽魂,这些都是因病早夭的孩子,入不了土,可怜的魂魄在空中游荡,无处可依。
刘婆婆走到山上,先是搓搓手,又用搓热的手摸摸耳朵和眼睛,这应该是把天耳天眼都打开了。
随后,刘婆婆开始扫视这座布满幽魂的后山,她的耳朵微微抖动着,接收着所有的声音和讯息。
一番扫视过后,刘婆婆对着后山的西北方向停下,口中念念有词,与空中那股透明的魂魄交流着。
王寡妇满怀期待,想凑上前搭话,被我及时制止,怕她冲撞了幽魂,惹了邪灵。
最后,交流完的刘婆婆从我准备的物件里取出一把白色粉末撒到空中,那是生灵粉,可以让游离态的魂魄有所依托,刘婆婆这样做是当作道谢。
刘婆婆又搓搓手轻轻地捂住耳朵和眼睛,回归常态,来到我们跟前。
青爷
她无奈地对王寡妇摇摇头,说道:“八年前来到后山的娃儿,没有不足月的娃儿,男娃女娃都没有。”
意思是王寡妇她男人根本没把夭折的孩子送到后山。
王寡妇一听就跪地嚎啕大哭,扯着嗓子喊着娃儿的小名,阴风吹过,我觉得身上鸡皮疙瘩都起来了。
刘婆婆看了王寡妇一眼,忽然想到了什么,赶紧下了山,走向不远处的坟岗,我也紧随其后,走向那立着一块块墓碑的坟岗上。
找到王寡妇她男人的坟头后,刘婆婆一言不发地立在一旁。
一刻钟后,王寡妇也追来了,她直接扑到坟头上大骂:“你个短命鬼,把娃儿的尸骨丢哪里去了?”
我把她从坟上拉下来,等待刘婆婆指示。
“我做法让你在梦里与他一见,你去问清楚吧。”刘婆婆说完就席地而坐,指挥我把带有卦符的黄布铺在地上,又示意王寡妇躺上去。
之后,刘婆婆果真像她书中记载的那样施起了托梦术,在我看来那些步骤操作下来更像催眠术。
一阵凉嗖嗖的阴风刮过,本来明亮的天空突然变得阴沉沉的,坟头的野草也变得摇摆起来。
王寡妇在刘婆婆的指引下缓缓入睡,虽然她闭着眼,但可以看到她的眼珠在眼皮下飞速地转动,口中还呢喃着细语,我听不大清楚。
我知道,这时她与她男人已经在梦中相遇了。
只见王寡妇的脸一会儿愤怒一会儿悲伤,眼角还有眼泪滚下来,落在黄布上,灼了一个洞。
青爷
不知道过了多久,刘婆婆的额上渗满了汗珠,青筋暴起,看样子是越来越吃力了。
我正犹豫着要不要叫醒王寡妇时,她睁开了眼。
“问清楚了吗?怎么回事?”我问她。
王寡妇只是呆呆地落泪,也不回答,看她这样我不免有些生气,刘婆婆耗费心神法力为她作法,她就只知道哭。
“让她先缓缓,或许意识还有些混沌。”刘婆婆缓缓说道,她擦擦汗费力地起身。
等王寡妇完全清醒的时候,却也没有告诉我们她男人到底说了些什么,只是颤巍巍地起身哭着回家去了。
我更不满了,对刘婆婆抱怨道:“您不该为了这么件没由来的小事作法,伤了身子太不值了。”
“伤了身子,积了功德。”刘婆婆又说了句颇有深意的话,让我体味。
这句话我想了一天,也没想出刘婆婆在这事中积了什么功德。
直到次日正午,王寡妇再次来到刘婆婆家,我才从她的言谈中得知了八年前整件事的经过。
原来,王寡妇的儿子没有死,是被她男人喂了药。
她男人觉得娃儿八成是养不活了,所以准备去庙里求签问卦,半路上遇到位老道士,那道士问了娃儿的生辰八字后,掐指一算,说小娃儿是讨债鬼,要把父母的性命都讨去。
她男人一听这话害怕了,赶紧问破解之道,不良道士却说他可以把娃儿带到道观里化解他的幽怨,等化解完再把娃儿安全送回。
不知道中了什么邪,她男人竟然同意了。
青爷
所以她男人给娃儿偷偷喂了药,然后骗王寡妇娃儿死了,要送到后山。最后,他把娃儿交给了那道士。
“那道士如今在哪?”听到这里,我迫不及待地问,想知道孩子的下落。
“短命鬼说那道士死了,被他杀死了。”王寡妇哭啼啼地回答。
我越来越疑惑了,王寡妇她男人杀了道士?
接着听王寡妇讲下去,我是越来越生气,越来越愤怒。
把娃儿送给道士一年后,王寡妇她男人曾去道观寻人,却被那道士告知“娃儿身体虚弱,回天乏术,早已归天”。
娃儿孱弱,她男人本就没抱多大希望,他只说想看娃儿的尸骨,要带回去送到后山,这样离家近,他们可以时常看望。
不料那道士却推诿说早已入土,化成了泥灰,总之就是不说到底把娃埋在哪里,不禁让她男人起了疑心。
最后她男人狠狠揍了道士一顿,才知道那个无良道士竟然把娃儿卖了,卖给了一个城里人。
愤怒的男人气急之下一拳头砸在道士脑门上,生生打死了人。
没多久,她男人也在干活的时候被倒下的砖坯子砸死,从此再也没人知道娃儿还活着的事。
“你男人去城里寻了吗?”我着急地问。
“找了,他说娃儿还活着……”王寡妇没说完就哭起来,撕心裂肺。
娃儿还活着是个好消息,我不知道王寡妇为何又大哭不止,为什么她男人找到了娃儿却不把他接回家?这难道还有什么隐情?
刘婆婆在一旁捻着珠子默默地说道:“本是好儿郎,却成女娇娥。”
这话也是深奥,我还是不明意思。
青爷
刘婆婆解释道:“歹人下邪药,让娃儿转了性别。”
我反应了一会终于明白,是曾经的男娃如今变成了女娃!
“谁这般恶毒?”我愤怒地问道,怎么会有如此恶毒之人,竟然给娃儿下药,改变他的性别。
“人面兽心,唯利是图。”刘婆婆哀怨道,她昨夜回家后借着那柄银镜看到了过往,也知晓了事情的经过。
把娃儿买走的城里人是个开夜总会的人,他为了自己的生意更火爆,特意去农村购买男童,让他们从小服用激素,变成“人妖”,以此博取客人的猎奇心。
王寡妇的儿子就是被下了药,声音和体貌都变成了女孩样,这也就是王寡妇她男人没把娃儿接回家的原因了。
没人能接受孩子的性别转变,更何况一个粗野鄙陋的乡下男人。
王寡妇如今也不敢去把娃儿带回家,她也怕被村里人指指点点,但又不舍得娃儿在那里受苦,只得来求刘婆婆。
“刘仙人,我家娃娃吃了邪药,能活得长吗?”王寡妇还在担心娃儿的寿命,她忐忑地问刘婆婆。
刘婆婆看着王寡妇期盼的眼睛没有回答,倒说了句诗:“哀哀母子别,凄凄闻儿啼。”
这句饱含母子情深的诗,让王寡妇混沌的双目顿时变得清亮,她想到在梦中哀求啼哭的孩子,母性心生。
于是她擦干泪,对着刘婆婆深深鞠了一躬,然后离开了。
青爷
第二天一大早,王寡妇就坐车去了县城,又赶最早的一班车去了城里。
她按照刘婆婆从银镜里看到的地址找了好久,终于在市里最繁华的街上找到一间特别大的夜总会。
只是夜总会只在夜晚营业,王寡妇坐在门口守了半天,也没见里面的人。
夜幕降临后,那条街亮起五彩斑斓的灯,闪得人眼晕,王寡妇想进去却被人轰了出来,穿着工作服的人还推搡着她:“去去去,这是你来的地方吗?也不长眼看看!”
念子心切的王寡妇硬往里闯,最后被人给打了一顿,无助的她坐在门口哭了半夜,她总觉得夜总会里的小黑屋里,有个可爱的孩子在大声呼救,喊得她揪心。
最后,王寡妇鼓起勇气走进了警局,虽然一切都是托梦得到的信息,证据不够充分,但警·察们从王寡妇的讲述中得知了夜总会存在违法行为。
因此,第二天夜里,一队警察突击检查了夜总会,从中救出了王寡妇失踪多年的孩子。
几天后,王寡妇再次来到刘婆婆家,跟在她身后的是个俊俏伶俐的女娃娃,长相甚是可爱。
她们跪在蒲团上,拜谢刘婆婆的托梦之术和作法之恩,刘婆婆没睁眼,还是闭着眼诵经,又说了一句诗:
“怀胎十月恩,爱子心无尽。”
文:可可心
校对:瘦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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